海上花語⑨|雞冠花:花中之禽,金秋加冠
「秋光及物眼猶迷,著葉婆娑拎碧雞。
精采十分佯欲動,五列只欠一聲啼。」
雞冠花,又名雞髻花、老來紅。莧科青葙屬,夏秋開花,呈扁平雞冠狀、卷冠狀或羽毛狀的穗狀花序,主紅、黃、紫、白等色。原產於非洲、美洲熱帶和印度,在印度較早的佛經中稱其為波羅奢花,日本《萬葉集》吟詠其為「韓藍」。雞冠花光彩溢目、肉感厚實,不管近看遠觀,高低疏密,錯落相間,如昂然挺立的雄雞在振奮鳴啼。
雞冠花的花和種子是中國百姓常用的中藥。《本草綱目》記雞冠花性甘、涼、澀。《滇南本草》也說它可以止血,止帶,止痢,清風退熱、消炎收斂,具有很高的藥用價值。

一枝穠豔對秋光
「禁奈久長顏色好,繞堦更使種雞冠。」春夏百卉爭芳,搖盪春風媚春日,徒有霜華無霜質。到秋色寂寥,紛紛變得稀葉寒條,而雞冠花依舊開得好,朱紫奮發,黃白爭奇,照映左右。直到霜降之時,更嬌更妍,顯得它生命力頑強,所以自古以來,文人欣賞它的傲骨生資,也賦予它宛若君子為人處世不隨俗浮沉的品涵。
宋朝有詩歌曰:「由來名實符,何必榮華早。君看先春花,浮浪難自保。」 清代傅於天也賦《雞冠花》一首:「霜雪頻經過歲華,芬芳濃豔勝諸花。嬌紅誰說無多子,似汝嬌紅子倍加。」

赬容奪朝日,桀氣矜晚風
因雞冠花花色熾熱,形似雄雞,而雞是「五德之禽」,所以人們總是將它與雞的品德聯絡在一起。雞和雞冠花都有冠,象徵著文才。參與《永樂大典》編纂的明朝文士解縉恃才放曠,明成祖朱棣愛其才,但也想打壓一下他桀驁耿直的氣焰,於是命他賦一首關於雞冠花的詩,解縉首句便開:「雞冠本是胭脂染」,不成想朱棣在此刻拿出一枝白色雞冠花來,等看他作何解釋,解縉稍加思索,話鋒一轉:「今日如何淺淡妝?只為五更貪報曉,至今戴卻滿頭霜。」晨雞報曉,卻被寒霜打得滿頭銀白,所以這首詩嘆的便是白花、而非紅花了。朱棣聽完,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才思敏捷。
雞冠花在國畫中,顯現出很高的世俗文化價值。若是單獨入畫,意為鴻運當頭;若是和雞、蟈蟈、牡丹一起入畫,便是寓意「登科加冠」、「冠上加冠」。另外,雞與吉同音,雞可以辟邪、吃毒蟲,而雞冠花有獨立、勤奮之意,亦能去害避災,對二氧化硫、氧化氫等有害物質具有良好的抗性,可以起到綠化、美化、淨化的多重作用,可以說是一種對抗汙染的大眾觀賞型花卉。


慶雲飛入尋常百姓家
清朝劇作家李漁認為雞冠花「肖天上之物,獨有雞冠花一種,就上觀之,如慶雲一朵」。雞冠花朱冠昂吐,花勢崢嶸,爛漫作雲狀,備受百姓喜愛。「供祖瓶插雞冠花,一時風靡滿京華」,從宋代時候起,民間已經風行在中元時節用雞冠花祭慰祖先,因為在擺上供桌之前要先洗手,以示敬畏,故它又被稱作「洗手花」。
我國早有在中秋時拜月的風俗,歌謠唱道:雞冠花,生個紅,圓月的西瓜皮兒青。《燕京歲時記》記載了清朝中秋的喧譁景象:「至十五月圓時,陳瓜果於庭,以供月。並祀以毛豆、雞冠花。」《四世同堂》中,老舍先生懷念太平歲月裡北京的秋天:「貼著金紙條的枕形西瓜,與黃的紅的雞冠花,可就使人顧不得只去享口福……微微的有些醉意了!」
雞冠花易生長,所以「移種四郊入農家」,它可以長在籬落之旁、階砌之下,有的景區會成群種植于山間和平原,作觀賞、旅遊的用途,花期到來時,雞冠花大張旗鼓地生長,氣勢如虹。
上海各大公園綠地沒有大規模種植雞冠花,但花壇花境、郊區尋常農家院落都可以看到它傲然挺立的身姿。